“那碗是关键。饭鬼可能是你爷坟里跑出来的，碗碎了，它就顺着来了。”

我听了头皮发麻。爷爷死得早，我没啥印象，只知道他是被饿死的，那年闹饥荒，村里死了不少人。爹沉默了半天，说：“那咋办？”

“去土沟找碗，把它烧了。”老李头冷冷地说。

第二天，我们一家跟着老李头去了村东头的土沟。那地方是个垃圾堆，臭气熏天。我们翻了半天，终于找到那只碎碗，上面还沾着泥。碗底有个黑手印，像被人捏过。

老李头点了火，把碗烧了。火苗窜得老高，烧出一股腥臭味。火灭后，他撒了把盐，说：“这下该走了。”

回了家，敲碗声没了，可我总觉得不对劲。那晚，我又听到动静，这次是从院子里传来的。我悄悄爬起来，推开窗一看，院子里站着个影子，矮矮的，像个老头。它背对着我，手里端着碗，筷子插在中间，正一口一口地吃。

我吓得魂飞魄散，喊醒爹娘。老李头的话在我脑子里转：饭鬼没走！爹拿了锄头冲出去，可院子里啥也没有，只剩一碗黑水在地上。

第二天，老李头再来，脸色更沉了：“这不是普通的饭鬼，是你爷的魂。他饿死的，怨气重，烧碗压不住。”

“那咋办？”娘哭着问。

“给他做顿饭。”老李头说，“摆上供，告诉他别再来了。”

那晚，我们煮了小米饭，摆上桌，筷子插在中间。娘哭着喊：“爹，你吃饱了就走吧，别缠着我们了！”风吹过，饭少了半碗，桌上多了个黑手印。

从那以后，家里安静了。可我再不敢随便动筷子，尤其是吃饭时，总觉得有人盯着。

黑柳村的规矩还在，孩子们被反复告诫：不要把筷子插在饭中间。我偶尔路过爷爷的坟，总觉得风里带着点饭香。

有些东西，请来了你就送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