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家湾是个偏僻的小村子,窝在两座大山的夹缝里,村西头有座废弃的磨坊,灰扑扑的石墙爬满了藤蔓,屋顶塌了一半,风一吹就吱吱作响。磨坊建在溪边,几十年前是村里人磨面的地方,后来机器坏了,又没钱修,就荒在那儿了。村里老人说,磨坊里不干净,晚上别靠近,可年轻人总不当回事。
故事从一个闷热的夏夜开始。李家湾的狗叫了一宿,声音低沉,像在警告什么。村东头的柱子睡不着,翻来覆去地出汗,干脆披上衣服,坐在院子里抽旱烟。月亮半圆,挂在天上,洒下点昏黄的光。柱子眯着眼,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——“吱嘎,吱嘎”,像是磨盘转动的声音。
他愣了愣,磨盘声?李家湾的磨坊早废了几十年,哪来的动静?他站起身,朝西头望去,磨坊的方向黑乎乎一片,啥也看不清。可那声音却没停,时断时续,像在勾他的魂儿。柱子胆子不算小,年轻时还跟人翻山打过野猪,心想可能是风吹的,拿了根棍子就往磨坊走。
夜里静得出奇,连虫子都不叫。柱子走到磨坊门口,声音更清晰了,确实是磨盘转动的动静,还夹着点低低的哼唱,像女人在唱歌谣。他推开半扇破门,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只有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。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:“谁在那儿?”声音撞在石墙上,回音嗡嗡的,没人应。
柱子从兜里掏出火柴,划亮一根,火光照出一小片地方。磨坊里空荡荡的,地上铺着厚厚的灰,角落堆着些烂木头。那台老磨盘还在正中间,石面上满是裂纹,可它竟然在动——慢悠悠地转着,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。柱子头皮一麻,火柴烫了手,他骂了句娘,赶紧又划了一根。
这次他看清了,磨盘边上蹲着个影子,黑乎乎的,低着头,像在磨什么东西。柱子腿一软,棍子掉在地上,喊道:“你是人是鬼?”那影子没动,可哼唱声停了,磨盘也跟着停下。就在这时,一阵阴风吹过,火柴灭了,柱子眼前一黑,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叹息,低得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。
柱子转身就跑,跌跌撞撞回了家,门一关,缩在炕上哆嗦了一夜。他没敢跟人说,怕别人笑他胆小,可从那天起,他晚上再也没睡踏实过,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窗外盯着他。
几天后,柱子的事还是传开了。他媳妇兰英是个大嗓门,见他整天魂不守舍,逼问了几句,柱子支支吾吾说了那晚的事。兰英一听,第二天就嚷嚷得全村都知道了。村里人聚在老槐树下,七嘴八舌地议论。
“柱子说的不会是瞎编的吧?那磨坊哪来的磨盘声?”二栓子啐了口唾沫,不信。
“不好说,我小时候听我爹讲,磨坊里死过人。”老六眯着眼,慢悠悠地说,“说是五十年前,有个外乡女人带着孩子来村里,借磨坊住了一阵,后来不知咋的,俩人都没了,村里人还以为她们走了。”
“死人?”兰英瞪大了眼,“咋死的?”
老六摇摇头:“谁知道,反正那之后,磨坊就没人敢用了。有人说晚上见过女人影子,还抱着个孩子。”
这话一出,村里人脸色都不好看了。李家湾虽偏,可从没出过啥大事,磨坊的事儿早就淡了,现在听老六一提,倒真有点邪乎。有人提议去磨坊看看,可没人敢带头,最后还是决定找村里最老的瞎眼婆问问。
瞎眼婆住在村北头,腿脚不利索,耳朵却灵得很。她拄着拐杖出来,听完柱子的事,皱了皱眉:“磨坊那地方,阴气重,早就该封了。你们听见的,不是人,是‘它’在磨东西。”
“磨啥?”柱子忍不住问。
瞎眼婆冷笑一声:“磨怨气。活人磨面,死人磨命。那女人死得不甘心,魂没散,带着孩子守在那儿。柱子,你闯进去,怕是惹上麻烦了。”
柱子一听,脸都白了,忙问咋办。瞎眼婆眯着眼,吐出一句:“别再靠近磨坊,把门用红布封了,烧点纸钱,别让‘它’找上门。”说完,她摆摆手,回屋去了。
村里人照着瞎眼婆的话做了。当天晚上,二栓子带着几个年轻人,拿了红布和纸钱,战战兢兢去了磨坊。他们把门封得严严实实,烧了纸,灰飘得满天都是。可那夜,磨盘声又响了,比之前更清晰,像在嘲笑他们的无用。
第二天早上,村里鸡鸭全死了,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,眼珠子瞪得老大,像被什么吓死的。兰英跑去柱子家嚷嚷:“这肯定是你惹的祸,那东西找上门了!”柱子没吭声,可心里首打鼓。
接连几天,怪事没停。晚上有人听见磨坊方向传来哭声,像孩子在喊娘;有人半夜起来解手,看见溪边站着个黑影子,低着头,像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