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凰山是个穷得掉渣的小村子，窝在湘西的山坳里，村子西周是层层叠叠的青山，山上长满了野竹和老松树。村里几十户人家，姓李的最多，村里人靠种地、砍竹子过活。

李二蛋是村里出了名的穷小子，今年二十三，长得瘦得像根竹竿，脸黑得像锅底。他爹早死了，娘改嫁了，留下他一个人守着两间破土屋。村里人说他命硬，克爹克娘，可他自己不信这个，整天乐呵呵的，靠上山砍竹子换点钱，混个温饱。

这年秋天，凤凰山不太平了。事情得从李二蛋捡到一堆纸钱说起。

九月初三，天阴得像要下雨，李二蛋扛着柴刀上山砍竹子。山里雾气重，竹林里湿漉漉的，他砍了一上午，累得满头大汗。正打算歇口气，他眼尖，瞧见竹丛里散着一堆黄纸，捡起来一看，是烧给死人的纸钱，叠得整整齐齐，上头还印着“冥府通宝”的字样。

“谁这么缺德，把纸钱扔山上？”李二蛋嘀咕着，捡起一摞，足有几十张。他心里一合计，这纸钱虽不能花，可拿回村里卖给谁家烧纸，也能换点烟钱。于是，他把纸钱塞进麻袋，扛着竹子下了山。

回到村里，李二蛋把纸钱拿出来，找村东头的王寡妇问：“婶儿，这纸钱你收不收？我便宜卖，五毛一摞。”王寡妇男人去年死了，正缺纸钱烧，听了这话，乐得首点头，掏出一块钱买了两摞。

可那天晚上，怪事来了。李二蛋睡得迷迷糊糊，忽听见屋外有动静，像风吹得呼呼响。他拉开门一看，吓了一跳——院子里卷起一股小旋风，黄澄澄的，满是纸钱，飘得像雪花似的。他揉揉眼，定睛一看，那些纸钱正是他白天捡的，上头“冥府通宝”几个字在月光下闪着红光。

李二蛋胆子不小，抓起扫帚就去赶那旋风，可扫帚一碰，纸钱散了一地，旋风却嗖地钻进墙角不见了。他低头一看，地上干干净净，连张纸都没剩。

“见鬼了！”李二蛋骂了一句，关上门睡觉。可从那天起，纸钱旋风隔三差五就来，专挑晚上，卷得屋里屋外都是黄纸味儿。他试过烧香、泼水，连院子里的狗都放出来咬，可啥用也没有，那旋风像是黏上他了。

村里人听说这事，议论开了。王寡妇跑来说，她买的那两摞纸钱烧的时候，火苗子蹿得老高，烧完还飘出一股怪味，像死人身上的味儿。她吓得不敢再买，首嚷嚷着让李二蛋还钱。

李二蛋没辙，把一块钱还了回去，可心里不服气。他琢磨着，这纸钱肯定有古怪，得弄清来头。于是，他决定再上山，找找那堆纸钱的源头。

九月初八，天刚蒙蒙亮，李二蛋背上麻袋，又上了山。他顺着那天捡纸钱的竹林找，翻了大半天，终于在林子深处发现个破木箱子，箱子烂得只剩一半，里头塞满了纸钱，跟他捡的一模一样。箱子旁边还有个小土包，像个坟头，上面插着根枯树枝，挂着几张破纸钱。

李二蛋心里一咯噔，嘀咕道：“这不会是谁家祖坟吧？”他壮着胆子蹲下来看，土包底下露出一块木牌，字迹模糊，勉强能认出“李氏”之类的字。他脑子一转，想起村里老辈人说过，凤凰山早年埋过不少人，有的没棺材，就随便挖个坑扔进去，怕是这土包就是个野坟。

“兴许是坟里的东西不乐意我拿纸钱。”李二蛋自言自语，决定把箱子里的纸钱放回去，免得再惹麻烦。他把纸钱一股脑塞回箱子，又从兜里掏出几张自己的纸钱，烧了点纸，嘴里念叨：“别找我啊，我不是故意的，纸钱还你了！”

可这事没那么简单。

当天晚上，李二蛋刚躺下，那旋风又来了。这次声势更大，卷得窗户哗哗响，纸钱满屋子飞，连炕上的被子都被掀了。他跳起来一看，旋风里夹着张张纸钱，上头的“冥府通宝”红得像血，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的。

“还来？”李二蛋气得骂娘，抓起柴刀就砍，可刀劈下去，旋风散了又聚，纸钱越卷越多，像要把他裹进去。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旋风这才停了，满地纸钱堆得像小山。

第二天一早，李二蛋跑去村里找老辈人问问咋回事。村里最年长的李大爷，今年八十五，耳朵有点背，但脑子还清楚。听完李二蛋的话，李大爷眯着眼说：“纸钱卷旋风，这不是啥好兆头。早年山里死过人，魂儿没散，纸钱是它们的命根子，你拿了它们的，等于抢了饭碗，它们得找你讨回来。”

李二蛋一听，头皮发麻：“那咋办？我都还回去了啊！”李大爷抽了口旱烟，慢悠悠道：“还了也不够，它们这是盯上你了。得给它们点东西，把债清了。”

李大爷说，纸钱旋风是死人魂儿闹的，要消停，得烧更多的纸钱，再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