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帝摆了摆手,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,叶影斑驳间,仿佛又看见十年前那个在太液池边舞刀的少年——那时他才十岁,却坚持要为亡父守灵三个月,最后晕倒在灵堂前。*x~z?h+a-i!s+h,u!.~c¨o_m-
“给他五百人,是让他知道天高地厚,却又盼着他能长出些羽翼...”
她忽然自嘲一笑,帝王的心思,连自己都说不清。
而此刻的军械库外,江渊望着暮色中的宫墙,指尖轻轻划过皮甲上的针脚。
杜静晟说三日内能募齐五百青壮,他却知道,时间越紧,越能让女帝觉得他不过是匆匆应差。
换皮甲不是示弱,而是算准了女帝会派人监视——轻便甲胄,才能在月余后的突厥使团进京时,突然展现出一支能快速机动的骑兵。
“记住,连你们在内,正好五百人。”
江渊拍了拍杜静晟的肩膀,后者一怔,忽然明白这是在防备“多募一人”的罪名。
左任望着江渊转身时衣摆扬起的弧度,忽然想起北疆老卒说过的话:真正的名将,连铠甲重量都会算进兵法里。
“明日开始训练,不搞负重跑,不练长枪阵。”
江渊指着地上画的骑兵迂回图,“咱们只练两样:上马如飞,射箭如电。”
张猛挠了挠头:“可老营里都讲扎马步练根基...”
江渊忽然看向他,眼中闪过锐利:“等你扎稳了马步,突厥人的弯刀已经砍到脖子上了。”
左任忽然抱拳:“末将曾在雁门关见过突厥斥候,他们的骑兵确实靠轻便甲胄打游击。”
江渊点头,目光扫过三人:“咱们要以快制快,以轻制重。”
这话落在杜静晟耳中,却让他想起刚才在军械库,江渊说起突厥地形时,仿佛亲身去过一般——这深宫长大的郡王,究竟藏着多少秘密?
夜更深时,淑妃宫中日影灯依旧亮着。′2+8,看¢书^网^ ′首?发¢
徐自清正在研磨,墨香混着窗外的夜来香,在案头铺开的宣纸上晕染。
“娘娘可还记得,定北王府当年有支轻骑营?”
他忽然开口,淑妃手中的茶盏顿在半空。
“轻骑营全着皮甲,靠快马弯刀让突厥人闻风丧胆。”
徐自清笔尖落下,在纸上画出一匹奔马,“如今江渊换皮甲,怕是想重练轻骑。”
淑妃眼中闪过冷光:“他若真练成了...”
徐自清放下笔:“所以咱们更要等,等他露出锋芒时,便是陛下猜忌之日。”
而在王府书房,江渊正对着一幅北疆地图沉思。
指尖划过狼居胥山时,窗外传来更鼓声声。
他知道,女帝赐他府兵,既是补偿,也是试探——当年定北王府功高震主,如今她要看看,这仅剩的血脉是会成为新的威胁,还是永远的棋子。
换皮甲,限人数,速练兵,每一步都是在帝王术的夹缝中求生存。
卯时三刻,江渊的靴底碾过王府青砖上的晨霜,檐角冰棱正滴着水,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虹彩。
内务府的黄绸子刚挂上廊柱,叶清秋便捧着账册迎上来,月白长衫领口还沾着木屑——这是昨夜监督匠人打制衣柜时留下的。
“殿下,新管家的腰牌...”
叶清秋话未说完,江渊已抬手将鎏金腰牌拍在他掌心:“府里第三批采购的马料还没到?让管库房的周管事今晚来见我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杜静晟的马蹄声,三骑快马驰入院中,鞍上挂着的牛皮卷宗还带着晨露。
江渊扫了眼杜静晟甩在石桌上的花名册,故意扯了扯袖口的喜服纹样:“募兵这种小事还用本王操心?你们看着办吧,别让父皇在天之灵觉得我连五百人都管不好。!x^d+d/s_h.u¨.`c+o~m,”
指尖划过花名册上“高明熙”三个字时,眼角余光却瞥见杜静晟腰间新换的玉佩——正是昨日他赏给心腹的定北王府旧物。
待三人退下,江渊忽然轻笑,指尖摩挲着袖口暗纹:这叶清秋原是淑妃安插的眼线,如今却因清查账册得力被提拔,棋盘上的棋子,终究要自己亲手换过才安心。
铁匠铺的火舌舔舐着坩埚,江渊握着铁钳的手掌已磨出血泡,袖口被火星子烧出几个焦洞。
炉中锻打的钢坯泛着暗红,如同跳动的心脏。
“换菜籽油!”
他突然大喝,惊得老匠人王师傅手一抖,油壶差点摔在地上。
“殿下,这淬火该用桐油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