监护仪的电子音如散落的琉璃珠,在浓稠的黑暗里弹跳着,一颗接一颗撞进霍景霖昏沉的意识深渊。/x~t,i¨a~n\l*a`i/.`c/o,m·
消毒水刺鼻的气息中忽然漾开一缕茉莉香,那香气像一尾银亮的小鱼,曳着光痕游过他的神经末梢。
他的睫毛开始颤动,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,顺着香气的牵引,缓缓从意识的海底浮向水面。
霍景霖睁开眼的瞬间,仿佛有一层薄膜从意识表面剥离。
他眨了眨眼,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在视网膜上留下淡青色的残影。
这不是他第一次醒来,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——没有混沌,没有隔阂,思维像被雨水洗过的玻璃,透明得能看清每一道纹路。
空调的冷风从头顶倾泻而下,拂过他裸露在病号服外的手臂。
被单外的肌肤在冷意中苏醒,泛起细密的战栗,汗毛寒风中簌簌立起。
霍景霖微微侧头,枕边散落的几缕长发映入眼帘,月光流淌其上,宛如一匹上好的墨色绸缎,泛着幽微的光。
他想看到更多,可这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后颈的肌肉,一阵钝痛顺着脊椎爬上来。
他皱了皱眉,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霍景霖的目光缓缓下移,落在自己的左手上——苍白的皮肤下蜿蜒着青色的血管,一根透明的输液针冷冷地刺入其中,药液顺着软管静静注入他的身体。
随着他轻微的动作,针头出扯出锐利的疼。¢搜?搜,小,说,网\ ^已*发+布*最`新.章.节¢
这疼痛却让他睫毛颤动起来——真实的、鲜活的痛感,与昏迷中那些混沌的幻痛截然不同。
痛得清晰,痛得鲜活,仿佛在向他宣告:他还活着。
他试着屈伸手指,骨节间发出细微的咔响。
而右手——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正轻轻包裹着他。指缝间填满了纤细的手指,掌心贴着更柔软的肌肤。
霍景霖下意识收拢手指,立刻听到一声小小的抽气声。
“疼...”带着睡意的咕哝声传来,那双手却把他握得更紧了。
他缓缓撑起上半身,输液管在手臂上牵扯出细微的刺痛。
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,像钢琴的黑白键。
这时他才看清右手握住的东西——女孩纤细白皙的手。
林倾月趴在床边睡着了。
她的脸颊深陷在交叠的手臂间,被挤压出一团柔软的弧度,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嘟起,像个赌气的孩子。
细密的睫毛上还悬着未落的泪珠,在灯光下凝成细碎的星芒。
她整个人蜷在窄小的椅子上,像只疲惫的猫——长裙在膝头揉出凌乱的褶皱,一只高跟鞋歪倒在床脚,丝袜的脚尖磨起了毛球。
霍景霖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。
林倾月立刻无意识地收紧了力道,纤细的手指像藤蔓般缠绕上来。o°第¥,一2看<书¤,#网??ˉ >/最+新a??章||节¤o?更@新?_?快D1[
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,泛着贝壳般的浅粉色,此刻却死死扣住他的食指关节,指节都微微发白。
他感受到她的掌心紧贴着自己的手背,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源源不断地传来,像暗夜里固执跳动的一簇火苗,烫得他心头微颤。
他长久地凝视着她,目光如月光般无声流淌。
病房里静得只剩下空调的低鸣,和林倾月绵长的呼吸声交织。几缕散落的发丝贴在她脸颊上,随着呼吸轻轻起伏。
监护仪的电子音规律而平稳,在寂静中敲出安心的节拍。
月光下的她,瓷白的肌肤泛着柔光,让男人想起梦中穿着婚纱的女孩。
那时的她美得惊心动魄,却也冷得像座冰雕。
而现在,她能皱眉,会流泪,掌心有温度——这是活着的,真实的林倾月。
霍景霖缓慢地抽出手。
他的动作很轻,像在拆解一件易碎的工艺品。
林倾月的指尖无意识地追随着他的温度,在空中抓了抓,最终落回自己的胸口。
她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,但没有醒来。
脱离桎梏的手掌悬在半空,霍景霖看着自己的手指——苍白、修长,关节处泛着病态的青色。
他翻转手腕,内侧的齿痕己经结痂,暗红色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。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带着咸涩的痛楚:林倾月愤怒的眼神,她咬住他手腕时滚落的泪水,还有那一声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