欠。其中豪绅勾结官吏,隐匿田亩,转嫁赋税给小民,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。您老坐镇中枢,当真不知,还是不愿知?”
最后,目光落在周延儒身上:“周阁老身为首揆,总领百官。朝中党争倾轧,门户之见多于国事。地方官贪墨横行,多少冤狱因‘孝敬’不足而铸成?多少良善因得罪权贵而家破人亡?这些……难道与您这位秉国之钧,毫无干系吗?”
一时堂内死一般的寂静。
几位老臣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。
苏妹的话语,剥去了他们冠冕堂皇的外衣,将他们乃至麾下势力攫取利益,手上沾染的血污,赤裸裸地摊在了明处。
施莲芸适时开口,轻声呵斥:“苏妹,不可无礼。道场议事,当以理服人,岂可如此咄咄逼人?还不退下。”
苏妹似有不甘,但看到施莲芸的眼神,还是悻悻然退后半步,垂首侍立,只是脸上那抹讥诮仍未散去。
施莲芸转向周延儒,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,仿佛刚才那场疾风骤雨未曾发生。
“周阁老,诸位大人,勿怪。苏妹年轻气盛,眼里揉不得沙子,言语冲撞了。”
“道场并非不教而诛之地。‘水清则无鱼’,诸位也是在朝堂里身不由己,只好随波逐流,道场可以理解。”
她话锋一转,声音虽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“然而,神尊怜悯众生,道场欲开新天。但新天之下,容不得旧日血债!容不得盘踞吸髓之蠹!”
杨鹤眉头紧锁,他是带兵的人,更关心实际。
“施主事,老夫首言。清算旧账,天经地义。然而,道场初创,可用之才能有多少?若将旧人尽数摒弃,这偌大的摊子,如何运转?新政宏图,岂非空中楼阁?”
施莲芸忽然笑了,那笑意却没到眼底。
“杨总督见过华阴的桑田吗?去年改的,原是些被水淹过的荒滩,百姓挑了土,埋了石灰,今年竟能收三成新丝。只是埋石灰时,得先把烂根刨干净,不然桑苗扎不了深根。”
众人一听,眉头紧皱,这是要让他们挖自己的根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