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徽元年的长安城,在度过新帝登基的肃穆期后,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。?c¨h`a_n~g′k′s¢.+c~o/m_
一道明黄的敕书送达永兴县公府,正式擢升李稷为司农寺少卿从西品上,仍兼领尚书省左右司郎中部分机要。
敕书中褒扬其“勤勉王事,明习农政,凉州案后厘定新章,成效卓著”。这道擢升,既是对李稷能力的肯定,也隐约透露出新君对务实干才的看重。
司农寺衙署内,李稷身着崭新的绯色官袍,腰悬银鱼袋,接受同僚属官的恭贺。
他神色沉稳,并无骄矜之色,言语间依旧谦和。
唯有回到自己那间更加宽敞的值房,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各地农桑奏报、仓储清册时,眼中才流露出沉甸甸的责任感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锐气。
父亲李玄的教诲言犹在耳:远离漩涡,扎根实务。
休沐之日,曲江池畔一处临水的精致酒肆雅间内,李稷与房遗则相对而坐。窗外春水初涨,杨柳新绿,画舫轻摇,游人如织。
房遗则一身锦袍,依旧是那副爽朗模样,举杯笑道:“恭喜稷之兄!司农少卿,实至名归!
凉州案时那股抽丝剥茧的韧劲,用在劝课农桑、丰实仓廪上,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!来,满饮此杯!”
李稷含笑举杯:“遗则兄过誉了。在其位,谋其政罢了。倒是遗则兄在礼部清贵之地,主持春祭大典,才是风光无限。” 两人一饮而尽,气氛轻松。′鑫!丸`夲\榊`栈* ,已¨发′布?罪·辛¢章`踕?
几杯酒下肚,话题渐渐从风花雪月转向朝堂。房遗则压低声音:“稷之兄,你如今身在司农,可知今春关中的墒情如何?我听闻河东道似有旱象?”
李稷神色微凝:确有其事。司农寺己收到数州奏报,今春雨少,河东、河南部分州县墒情不足,恐影响春播。
我己行文相关州县,令其提前检修水利,广掘陂塘蓄水,并准备调拨常平仓陈粮,以备青黄不接时平抑粮价。
“未雨绸缪,稷之兄思虑周全!”房遗则赞道,随即话锋一转,带着几分忧虑,“只是……近来朝中颇有些议论,言太尉(长孙无忌)对河东旱情似有轻忽之意,认为不过是寻常小灾,无需大动干戈。甚至有人弹劾你调粮之举是‘靡费国帑,惊扰地方’。”
李稷闻言,眉头微蹙,随即又舒展开,平静道:农事乃国之根本,民以食为天。
旱情初显,若不早做绸缪,待到赤地千里,流民西起,那时耗费何止十倍?靡费惊扰之论,实乃短视。
至于太尉……位高权重,日理万机,或对下情未能尽悉。我司农寺职责所在,自当据实奏报,提出应对之策。陛下圣明,自有决断。
他这番话,既表明了立场,又解释了自己的行为,同时将长孙无忌可能的“轻忽”归因于“未能尽悉下情”,给足了台阶,不露丝毫锋芒。
房遗则深深看了李稷一眼,心中佩服更甚。,j+c\h.h-h′h?..c¨o,m*这位好友,在凉州案中锋芒毕露如出鞘利剑,如今身处司农之位,却又懂得藏锋守拙,只做实事,不涉是非,这份进退有度的智慧,远超同龄人。
“好!稷之兄心中有丘壑,遗则佩服!”房遗则再次举杯,“来,喝酒!今日只谈风月,不论国事!听说西市新来了一班西域胡姬,舞姿曼妙,改日同去一观如何?”
李稷笑着应和,两人将朝堂的暗涌暂时抛在脑后。
傍晚,永兴县公府书房。烛光下,六岁的李启正襟危坐,小脸绷得紧紧的,一笔一划地临摹着字帖。
李明则趴在旁边的矮榻上,摆弄着李穗送的鲁班锁,小眉头紧锁,显然遇到了难题。
李稷处理完几份紧要公文,走到儿子身边。他先看了看李启的字,指着其中一个略显歪斜的笔画:“启儿,‘永’字这一捺,要如刀锋般遒劲有力,手腕要稳,气息要沉。再写一遍。”
李启用力点头,屏住呼吸,更加认真地重写那个字。李稷微微颔首,又走到李明身边,蹲下身:
“明明,这个榫头,要转过来,对,就是这样。不急,慢慢想,手要稳,心要静。” 他温和地引导着小儿子,手指轻轻点拨。
李明在父亲的帮助下,“咔哒”一声,终于解开了一个小机关,顿时眉开眼笑:“阿爷!明明解开啦!”
“好,明明真聪明。”李稷笑着摸了摸次子的头,随即又正色道,不过,读书习字,解谜游戏,都需专心致志。
启儿写字时,明明不可吵闹。明明玩耍时,启儿也不